惊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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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到中年,我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,学会丢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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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一生,怕是没有几个人能逃得脱功名利禄的纠缠。毕竟都是凡体肉胎,谁能没个欲望。

老早就看见过智者讲的一句话,“天堂之所以快乐,因为无欢。人间之所以悲伤,因为有欲”。世人不快乐,皆因“贪、嗔、痴、傻”,难道不对吗。智者悟世,看得甚是透彻。

看见过一个笑话,父母催促孩子好好学习,说孩子笨。孩子反驳说,这世上有三种笨鸟,一种是嫌累懒得飞的,一种是知道自己笨提前飞的,还有一种就是自己又懒又笨,下个蛋,然后让孩子拼命飞的。听完可悲可气可笑。谁说不是呢,父母压力大,孩子压力更大。

父母压力大,车子、房子、票子。上有老下有小,中间还有自己日渐逝去的青春,跟日渐发福的躯体,还有那渐行渐远的灵魂。没有的想得到,得到的又害怕失去。总是活得甚是疲惫,战战兢兢。

孩子压力大,从还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要学胎教,出生以后父母更是各种力所能及倾其所有的培养支持,生怕输在起跑线上。

一路跌跌撞撞,不仅要学习好,还要性格长相身体好,更要各方面综合素质好。跑到大一大二,两年时间专属于自己,可以稍微松懈一下,短暂休息调整,之后又得一路快马加鞭奔跑。

历史惊人的相似,或许到老了,我们才可以从容不迫地追逐年少时心心念念的诗和远方。只是夕阳再好,已近黄昏。

假期回家,看见父母操劳,总想尽其所能地给予支持帮助。不说自己钱多钱少,偶尔也有花再多钱也不能立马解决的问题。这时候就特别懊恼。

有时候很羡慕村里那些手艺人,一副好手艺行走乡间。大富大贵没有,至少旱不死饿不着。尤其在近几年,人工成本不断上涨的时期,手艺人这个词更是甚嚣尘上。

看到自己拿钱也不能帮父母解决问题的时候,我就恨不能自己变成个超人,什么都会。那样父母就不用求人了,更不会掏了钱还要对别人殷勤备至客套有加。

表姐说,她总觉得对孩子有亏欠。因为别的孩子爸爸都在家,而他的老公为了事业远走他乡,一年到头回家也没几次,即使回家再频繁也是短暂停留。她觉得他们给孩子的父爱不够,委屈了孩子。

一次课间操,她有点小事去办公室找校长,正好碰到校长的小女儿也在,另外一个老师的孩子也在办公室。原来下课没事,孩子们跑办公室来找父母玩儿,顺便撒个娇。她回家告诉我,老师的孩子还是好啊,想跟父母撒个娇这么方便,因为父母一直都在身边。羡慕之词溢于言表。

我说,你能怎么办?为了照顾孩子,为了陪读,你全职做个家庭主妇全心全意照顾孩子饮食起居,更是把家都搬到校园内了,你还想怎么办?你难道再去考个教师证去,就是去考现在也晚了。

晚饭期间,看见校门外不少送饭的家长。学校食堂是有饭的,伙食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,比我们那个时代不知道好了多少。可有些家长怕伙食不好,隔三差五地抽空还会来送饭。看着家长们殷勤的眼神,孩子们站在校门外狼吞虎咽,我突然觉得其实侄女还是幸福的。

最起码她可以早晚回家,期间想撒娇想拥抱妈妈也是随时都可以的。吃饭也是到点想回来就回来的,想吃什么妈妈随时可以做。还有那些长期住校,从开学到放假,爸爸妈妈来学校也就开学放假两次的孩子,他们岂不是更可怜。

都说幸福是个比较级,有垫底的才能感觉到。光脚的羡慕穿鞋的,穿鞋的又羡慕人家鞋子漂亮的。那么压根儿就没脚的,更羡慕有脚可穿鞋的。

史铁生的《病隙碎笔》,写过这样一段话:

等到又生出褥疮,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,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。后来又患重症,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,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。终于醒悟: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,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‘更’字。

其实自己小时候是个差点没能存活下来的孩子。

那时候穷,家里还没有洗衣机。那个时代所有人都是这样穷的,所有人的衣服都是背到河边洗的。我是在长江边长大的孩子,这条大河养育了我,也养育了我的祖祖辈辈,更是洗了多少人的衣服。我就是满月的时候被妈妈背到河边洗衣服,晒的高烧的。

这事也是命里注定。奶奶那个时候跟妈妈的关系不太好,妈妈生了我做月子,没法洗衣服,而奶奶怕伺候我妈就躲到姑姑家玩儿去了。

妈妈满月了,脏衣服也是堆了几大山。妈妈年轻性子急,就把我连同要洗的衣服一起背到河边。从大清早的一直洗到下午。四五月的天不是太晒,但是温度也不算低。大人没事,但是妈妈忘记了我还只是个刚满月的孩子抵抗力低,把我放在背篓里,打了把伞也就陪她晒了大半天。

晚上回到家我就高烧了。

高烧还惊厥,通俗的话讲还抽风。那时候点煤油灯,风一吹,灯芯一晃,我的脑袋就一百八十度抽到后脑勺去了。那时候医疗技术也不发达,医院也隔得远。大半夜的,妈妈抱着我找到我们村的土医生,又是磕头又是说好话的人家才答应医治我。

医生说得烧哑筋才能退烧,妈妈想,一烧哑筋我就成哑巴了,即使能治好后半辈子我也永远不能说话了,将来受什么委屈也没法对她讲。她一狠心,不让烧。我命大不死,能治就治,命里该死,治不好就算了。她心疼也就她心疼,也好过我后半辈子受罪。

还好的是,我命不该绝。

妈妈千恩万谢把我背回家,只是这一病,我到三岁才开口说话。别人的孩子最多一岁半开口说话,我三岁才说话,别人都觉得我是个哑巴,可妈妈不这么认为。三岁的我会说话了,可又是个结巴,还大舌头,吐字不清。不爱笑,喜欢一个人玩,所以人又觉得我是个傻子。

妈妈想,傻子就傻子吧,只要生活能自理就好。还好的是,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没傻,而且说话也口齿伶俐,长得也还符合大众审美,我没有变成一个怪物。

只是这场病也让我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,那就是记性不好,反应比正常人稍微迟钝。

也不是我不想记住,就是老是记不住。我喜欢钱,也舍不得花钱,在还没有手机支付的年代,我经常攒钱,也经常掉钱。经常是,钱攒着攒着自己也不知道钱放哪儿去了。现在现金支付的少了,我就老是忘记各种密码。慢慢的家里人也就习惯了我丢东拉西。

虽然我口齿伶俐,但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我是个不爱说话的人。也不是我内向,而是因为我反应慢。说话快,总是说话的速度快过于思考的速度,所以有很多话都是不经过大脑的。尤其是在我紧张的时候,反应速度更慢,说话速度更快,所以在陌生人面前我多数沉默。

特别有时候,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跟我开过份的玩笑,言语中伤了我。我很生气,我想反驳,可是越气愤脑子越空白。等事情过了,自己慢慢思考,也还是能找到反驳人家的话的,可当时怎么都想不起来。

我懊恼,我气愤,我怪自己怎么这么笨。很常的时间内,因为这些事我很自卑,更自责。我羡慕同龄人的反应敏捷理解力超快,我羡慕人家记忆力超强。可是我知道,无论我怎么嫉妒羡慕恨,都改变不了自己就是记性不好,就是反应慢的问题。

很久以后,也不知道什么原因,某一天自己仿佛就顿悟了。我原谅了自己。我接纳了自己的不完美,我不再恨自己的无能。

我感谢自己还活着,我感谢妈妈让我没有成为哑巴。我承认了自己确实就是这样不同于别人,尽管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。每个人的出生际遇都不一样,虽然我们的外表看着都一样。如果当初我没有高烧,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笨。可人生没有如果,人生有的只是无尽的结果。

让自己直视自己的丑陋确实很难堪,但是从那以后,我不再活的拧巴,我不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。人生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了。努力改变能改变的,再努力得到自己能得到的,努力过后,真的改变不了,也得不到的就释怀吧。

低头或许并不是全部都是怂,有的是一种坦然豁达。纠结郁闷,于事无补。谁的人生都不完美。

诗人言: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。你装饰了别人的窗子,明月装饰了你的梦”。所以,幸福总在不远处。

人生弹指之间,知足常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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